京城,皇宫,景阳宫—— 顾云瑶正独坐品茗,蓦地心神恍惚不定,腕上失了力,好端端的就把一盏茶扣在了地上。 颂琴慌忙赶过来问: “主子没烫到吧?来,让奴婢收拾……” 顾云瑶似乎没有听到,幽幽弯身去拾瓷片。 指尖的疼痛令她猛的颤身,氤钝的眸色恢复了清明。 “哎呀,流血了。” 颂琴惊叫,忙不迭去寻伤带。 顾云瑶眸光直直望着雪白的指上一片鲜明如火,脸色的凝郁更加深重。 今日,为何这般心绪不宁呢…… 桂平行宫—— 华南信肃面冲入曲水殿的这刻,就见三牙长桌前的顾云汐端坐娇好,葱节般的兰指挑着绢帕轻蘸唇角。 看到年轻的帝君,她不慌不忙起身,身姿窈窕的绕过桌案,恭敬匐身,嗓音轻浅: “臣妾参见皇上。” 只一瞬,年轻的天子表情凝了凝,逆光而立的俊挺身材,被正午的阳光踱上一层金边,清晰而灼目。 原本冰封的表情慢慢化开,棕眸里氤氲的迷雾消融,俊美的容颜升起一抹笑容,暖而愉悦。 “爱妃快快请起。” 华南信一个箭步,迫不及待的握住她的葇荑,扶她起身。 他有些难以置信,晨起那会儿陈英还和他说,云贵嫔抗旨不遵,不但拒绝做天子的嫔妃,还在曲水殿里大肆吵闹。 现下他人亲自过来看过,她分明就是老老实实坐在寝宫里面进膳,见到他来还五体恭顺的迎接,哪里大肆吵闹,哪里抗旨不遵了? 不过,先前这女孩曾经带有多重身份入宫,摸爬滚打、平淌一个个浪头,算是个诡黠厉害的人物。 此番她的乖巧、她的恭顺,是否包藏其他意图,华南信必须一探究竟。 “爱妃,你在这曲水殿里大门紧闭的,朕不放心,过来看看你。你们……这是在做什么?” 华南信淡淡的目光望向地上的狼藉,随后看看吴庸,又静静朝蛊笛装扮的太监转移而去,片刻未移。 瞳光凝聚的瞬间,已让蛊笛察觉到了威压的紧迫感。 双掌在内侍服宽袖里化为手刃,呼之欲出,随时准备一击致对方毙命。 吴庸害怕蛊笛的易容被华南信识破,急忙侧步揖手,以自身截断华南信困惑的视线,谄笑道: “启禀皇上,贫道眼见午膳时辰将至,便带上张公公为云嫔娘娘送些膳食,顺带宽慰上几句。这会儿子娘娘气顺了,您瞧瞧,一碗鱼羹都喝下了多半碗去了。” 顾云汐被帝君轻托一只小手,颔首附和: “是啊,若非道长直言相告,臣妾都不知皇。上为臣妾做过那么多事,臣妾谢过您对裕太妃的百般照拂。” 说着福身又要参拜,手拂裙摆的姿态优雅动人。 华南信看得神驰,忙支起女孩的手肘,将人扶住,淡笑几分: “爱妃不必如此。” 吴庸借机躬身说着: “既然娘娘吃好了,贫道不便在此讨饶,这便和张公公退下。只是皇上,娘娘可是贫道劝和好的,您看……” 他贪婪的咧嘴,拢手向华南信跟前凑了凑。 “嗯?”华南信蔑然勾唇:“你个假道士还不快滚,该你的赏赐朕一样少不了你!” “贫道谢恩。” 吴庸假惺惺的礼拜,对一旁的蛊笛使个眼色,佯装狐假虎威: “看什么看,还不快随贫道把家伙什收拾干净,别弄得满殿都是饭菜味儿。还有,等会儿记得叫人过来打扫曲水殿,留神这一地的翡翠渣子绊了娘娘的脚。” 事到如今蛊笛只好暂时掩埋不情不愿的表情,放华南信一马。 快速收敛杯碟碗筷,蛊笛低头随 吴庸一前一后走出曲水殿去。 顾云汐默默松了口气。 目光才从门的方向迂回,便被一张清俊的脸全然占据了视野。 男子与她四目相对,眸光灼灼其华,恍是不加掩饰的宠溺: “爱妃,行宫的膳食可还合你口味?” 顾云汐潋滟的目光向桌上轻扫,微笑摇头: “恕臣妾直言,并不如人意,口感不是寡淡便是盐味过浓。就拿刚刚臣妾吃的那碗蟹黄鱼靡羹说吧,那道羹汤最是考究姜汁。姜汁下的量少,难以压住海鱼的腥气。偏偏那碗姜汁又下得过重,于是抢了蟹黄的鲜香。” 华南信听后拍手,笑着道: “评说得好。若谈美食,阖宫上下该是没人能比爱妃你的手艺。朕时常怀念从前的日子,朕为王爷你为储秀宫掌事,朕每每品尝你所做的佳肴软点,真真儿幸福得很……” 顾云汐颔首噤声,长睫轻颤。 不知华南信在此时说这话是什么意思,触景生情还是有意试探。总之,不要轻易接话为妙。 另一方面,吴庸说华南信的替身多。眼前这个探究起来,确与那日夜宴上所见M.sOngYUanrC.COM